盛婉如瞥了盛如薇一眼，然後慢悠悠地擦了擦手:“你姐想吃會自己剝的。”

怎麽聽著她這意思，就像是再說她自己右手，自己能自力更生一樣？

盛如薇:“……”

她想起往事，本來就要感動地哭出來了，結果被盛婉如這麽一說，立刻就把那個煽情的念頭給打消了。

簡直讓人難過啊！

榮淺笑了笑，沒說話，她松了一口氣，以為盛婉如提起的這茬事就這麽過了。

誰知道在飯桌上的時候，又被她給提起來了，她吃飯很優雅，就連把筷子放下來的時候都很優雅。

也不愧是幾十年的大家閨秀，盛婉如擦了擦嘴，然後把視線落到榮淺臉上，“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？”

榮淺也跟著停了下來，她和盛如薇對視一眼，後者很無辜地搖了搖頭，示意她什麽都沒亂說。

榮淺這才把視線挪到盛婉如臉上，搖了搖頭，“沒有什麽……就是合同到期了。”

盛如薇在一旁也跟著點頭，“淺淺是三年合同，所以前幾天到期了就沒再續簽。”

十年的合同……被她們兩個人這麽睜著眼說了到期。

盛婉如這才放了心，她點了點頭，“沒出事就好。”

榮淺在心裏替自己抹了把汗，事情肯定是出了的，只不過秦易替她解決了而已。

——

下午睡過午覺以後，盛如薇陪著榮淺一起去墓地看盛婉清。

因為盛家就是在這裏，盛婉清又講究葉落歸根這個說法，所以去世以後就葬在了距離盛家最近的墓地裏。

這片地方明顯比那片別墅區安靜了不少，大冬天的連聲鳥叫聲都聽不到，只有腳踩在枯草上面才會有很輕微的聲音。

盛如薇跟在榮淺的身後，看著前面一步步走的尤其緩慢的榮淺悄悄地嘆了口氣。

榮淺的手裏捧著一捧小雛菊花束，開的正鮮艷美好，上面還掛著細小的水珠。

盛婉清是素凈的性子，她們那個年代又不像現在這麽浮躁，就連她喜歡的話也清新地像她的人一樣。

榮淺低頭看了一眼，又往上邁了幾層臺階之後，才拐向了左面的墓碑旁邊。

上面“盛婉清”的名字上面，還用龍飛鳳舞的楷體寫著一行小字“榮正祥之妻”。

說不出來的諷刺。

榮淺淡淡地勾了勾唇，眼底微微有些發涼，盛如薇不知道她這會兒想到了什麽，只是看她的表情也不禁跟著心底一寒。

榮淺把花束放在墓碑前面，然後慢慢地跪了下去。

住房分貧富，墓地也不會例外。

這邊就是典型的富人區墓地，腳底下的大理石板磚每天都有人打掃，所以幹幹凈凈的，甚至看不見一絲灰塵。

但是在寒冷的冬天，本來就涼的大理石這會兒就更顯得有些冷冽刺骨了。

榮淺不緊不慢地說著話，關於她這一年的生活，事業，感情……所有能說到的，都被她一條條地說到了。

盛如薇在一邊聽得清楚，聽見榮淺最後一句話是:“媽，我還找了一個老公。”

找了一個老公……

她說的還真是輕描淡寫，盛如薇看了看榮淺的表情，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，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，嘴唇和臉色都有些發白，把眼尾處飛起來的那一抹紅色襯的更妖嬈了起來。

榮淺和盛婉清說像但是又不太像，她完完全全是盛婉清和榮正祥的結合體，清秀中卻又帶了一絲的媚氣。

盛如薇有些失神，榮淺已經轉頭看了過來，“姐，我們可以走了。”

盛如薇這才開口對著墓碑說了一句，“小姨放心，我會好好照顧淺淺的。”

兩人跪的時間有些長了，再加上地面實在太涼，膝蓋處受了半天的涼，等回到盛家的時候，榮淺的膝蓋出還像有涼風透過外面的皮肉往骨頭縫裏鉆，有些疼也有些麻。

榮淺把房間裏的空調調大然後又跑到樓下找傭人要了個暖水袋，傭人看她皺著的眉，還以為她是來事了，有些擔心地問道，“哎呦，這是肚子疼？要不要我給您泡杯紅糖水啊？”

榮淺也不多解釋，拿了熱水袋之後，連著擺了擺手之後就轉身上了樓。

晚上七點鐘的時候，一家人吃完飯去外面放了煙花。

榮淺一向是比較怕這些東西的，所以幾乎都沒點過煙花，可是今天實在耐不住盛如薇的慫恿，才拿了一根很長的紙條接著火，離得遠遠的點著了，然後又慌忙跳了老遠。

幾秒鐘過後，絢爛的煙花就在頭頂上的夜空中炸開，火光亮了又弱，直到煙花全部放完，周遭都安靜下來以後，榮淺才註意到自己口袋裏的手機在響。

榮淺往邊上走了幾步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才接聽了電話。

“在幹什麽？”

“過年啊~在我姐姐家裏。”

榮淺一邊說一邊往院子裏哦秋千架邊走，秋千上藤木制的，現在倒不會覺得太冰，榮淺伸手摸了摸，覺得溫度還可以就坐了上去。

那邊的秦易剛好問了一句:“盛如薇？”

榮淺的姐姐畢竟不少。

經秦易這麽一問，她才意識到，榮淺低低地笑了一聲，邊搖晃著秋千邊說:“是啊，剛才吃了餃子，還放了煙花，秦易——你在做什麽？”

秦易那邊安靜了一下，然後才沈沈地開口:“在想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榮淺無語，雖然知道秦易在開玩笑，但還是控制不住地有些臉紅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，就差“呸”一聲表達自己的不信任了。

秦易沈沈地笑了一聲，他就站在落地窗旁邊，剛才陪著秦靖年看了半天的晚會，這會兒才被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上來。

他站在窗邊，能看到不遠處的萬家燈火，還真是個闔家團圓的節日。

所有煩躁的情緒在這一會兒都能在這一天被拋到腦後，如果榮淺這會兒在他身邊，那就真的完美了。

他這邊不說話，那邊的榮淺也就沒開口，她正仰著頭看天空，這邊的路燈光不強，夜空中現在也沒有煙花的光亮，只有零零星星的點綴著的幾顆星星。

榮淺看了有一會兒，覺得困得眼睛有些澀，她眨了眨眼睛，然後才輕聲開口，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靜。

“我困了，要掛電話了。”

秦易這邊還沒說什麽，榮淺就直接掛斷了電話，她快速地點開信息欄，給秦易發了一句“新年快樂”之後，直接按了關機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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